《阿拉·古勒的伊斯坦布尔》
“培养对小说的热爱,发展阅读小说的习惯,表明一种试图摆脱笛卡尔式单一中心世界的逻辑的渴望。在这样的世界中,身体与意识,逻辑与想象相互对立。小说的独特结构允许我们无所顾虑的将相互矛盾的思想并置于我们的意识之中,并同时理解那些相互抵牾的观点。”——帕慕克《天真的和感伤的小说家》
是帕慕克开启了我的幽灵时刻。试想,如上所述的这段话是一段魔咒(就像《哈利·波特》里的任意一句魔咒),当我阅读它时,就开启了它的魔法时刻——它于无声处释放魔法,将“我”,自我意义上此时此刻的我变成了一个披着白色床单的幽灵,类如古堡传奇中常见的幽灵。这一过程并非瞬间,它有着阶段性的转变(transform):起初,我感觉自己只是一根带着线的针,在布面上反复穿梭,扎破,打洞,来来回回的;很快,魔咒加深了我的变形,我像是无数水草穿过捕捞渔船的织网,在我身旁还有三岛由纪夫小说里海女们的头发,但是我比那些头发更自由;接下来,我感觉到了身体的轻盈,我成了轻盈的灵体,jelly式的水母(不是medusa式的水母),与水,或者空气融为一体,但我无法适应没有肉体的自我——这是未曾有之经历,谁能想象一个正在言说的思想却无可靠(实体)的大脑、心脏与血液,我为自己赋形——就用白色床罩吧,我获得了新的身体,但却比起肉身更为自由和轻盈的肉身。白色的床罩,并不是生活中被使用的床单,是灵体的赋形,是80%透明度的身体,是“我”的凭附,如一只小鸟单脚栖身在物质上——临时的显现,因为随着魔法的消逝,小鸟便将飞走,我又回到了书桌前,写下了这些文字,我又成了几百年来人们常说的“自我”意义上的那个我,大脑、心脏与血液的我,固体的我,笨重的我,两个眼睛一张嘴的我。陈紫璇